一切是從找CD開始。小平吉在公司遙控在家的我,指名要回味張懸的第二張專輯。翻阿找的,把櫃子裡的紙類也拿出整理了一輪。
以往網路還沒那麼發達的年代,習慣東挑西選買本年曆小本本,除了課表、出遊日、朋友生日跟紀錄一些名言之外,最喜歡在裡面塗鴨或是寫一些小感受,裡面有好多秘密跟回憶。真的都是這樣青澀過來的,不只心態,連字體也是。
對紙張真的有股很深的眷戀,舉凡觸感、圖面、顏色、甚至聞起來的味道,想收就收。裡頭有手寫手塗記號的那些充滿紀念意義的,更是二話不說收進盒子。連大學時代某些課程的筆記,就算畢業了也捨不得丟,裡面有艱深的英文辭彙、跟同學的對話、還有老師的大頭畫。
婚前整理娘家收藏紙類書籍的箱子,看到高中的週記還留著,光瞧見那淺綠色的外觀就讓我開始懷念了。雖然裡面寫得很官腔,但我還是把它當寶收好。
成了社會新鮮人之後,跟幾個好友約好一起用郵票互寄手寫耶誕卡。妙的是,有兩個人挑到一模一樣的卡片送給我,哈哈。
國中時得知一位班上同學很會作卡片,剛好那時耶誕節快到了,所以逼她作一張耶誕卡送我。結果同學竟也老老實實地真的在耶誕節送我一張她的手作卡片,裡面還寫滿滿的字...。看到這張卡片再度出現在眼前,怎麼說咧...我實在太會欺負人了,哈哈。後來上大學認識了一個跟她非常相像的學姊,長相跟個性相似度極大--是國中同學的親姊姊~!
高中暑假補成人英文班認識的大姐姐,對話中得知她學設計的,興沖沖跟她要了作品,隔週上課她送上,在後面也寫了字。這件事因為隔了一段時間,其實早就已經忘記了,但是看到那張作品,又馬上想起那位姊姊,同時覺得,我那時臉皮還真厚,噗。
接著看到以前大學劇團時代,預祝演出成功和合作心得感想的紙片跟卡片,來自捧場的朋友演員導演學長姐。一時間很多情緒湧上心頭。年紀大的人常說回憶會發酵,時光會起化學作用,美化過去的事,不論好壞。
但,並不全然,對我來說。
嗯,說我不夠豁達嘛那有違我的人生,要玩文字的話,可能對我來說那段是一個歷史事件而不是回憶吧。這種感覺阿,若要真明白,只有親體會。
翻到了結婚時的祝福酷卡還有捧優們的卡片,現在回頭看才發覺好多捧優都覺得我太早結婚啦,但同時又很看好我們這一對。有一張酷卡沒有寫字,大片留白的紙面左下角畫了一個樸拙的史奴比,笑了耶。某個我認識或不認識的小朋友,謝謝妳/你。
第一次出差時,在飯店送的明信片上,寫了一些當時的心情,最後沒有機會寄出,但還好也把它一起打包回家。
找到一封老年紀的手寫,是小學的實習老師回給我的耶誕新年賀卡,卡片還是老師自己作的。
很小的時候,老媽也曾送過耶誕卡,細細的燙金邊框框,封面是家庭圍壁爐的場景。上班族頭一年,老媽給我的生日祝福透過傳真機送來,還很假會的加上了一些進階版英文,傳真過來的白紙印刷出老媽手寫字,貼在partition上,可以愉快很久。
高二時因為重新分班,跟高一的好友約好交換日記,寫滿了兩本凱西,裡面紀錄了好多叛逆、花癡的生活記事,當然還有很多關於友情跟心情。那時候喜歡把「我」寫成「偶」,把「是」寫成「素」,那年代台灣國語寫法跟現在使用火星文差不多道理吧。發覺其實我們是兩個個性很不一樣的人成為好友,第一本明顯看出我們都還在磨合--對新環境、還有彼此的價值觀。一部分可能是因為分開不同班有許多不適應,一部分我們的成長環境跟以往的交友態度大不同,青春期的賀爾蒙作祟則往往是最後有說服力的歸因。許多悲傷負面的情緒與強說愁(現在看起來)。那時,她很沒有安全感,常常在天平的一端秤重;我,過於大喇喇落於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說話很直。她喜歡看小說,我喜歡畫畫。寫到第二本,明顯看出心智大躍進阿。現究其因,我想,是因為不管怎樣,我們都很誠實的表達。
高中生活不只是粉紅色的,也是充滿矛盾的。自己寫出的問題往往在一下篇自己回答。最後一次是我寫的,卻忘了她有沒有看過。最後一句話是『........不過,真慶幸我曾經把它們寫下....。』
沒有重新再回味我都要忘了,記憶中的我們是一直很開心的。
一批放在另外獨立的盒子收藏的,是跟小平吉之間的魚雁往返(噗)。有時心血來潮手作的卡片、他去當兵時,我寫下的心情小紙片、他當兵時寄到公司嚇到我的耶誕卡、每年紀念日的卡片、跟朋友出去玩時寄給他的明信片,還有單身前給小平吉的最後一封信。
找到第一封給他的手寫,是2000年的耶誕卡,那時我們還很單純的是學長跟學妹的身份,噗哈哈。
從國小到國中階段一直有寫信的習慣,曾經住在家附近後來搬走的親戚的親戚、跟我同年齡表哥的班上女同學、國小的實習老師、畢業後各分東西的國小同學....。一方面分享生活分擔煩惱,同時整裡與自省,並透過他人描述認識另外的世界跟觀點==> 這當然是現在才感受到的漂亮話,當時是很幼稚的流水帳之類的東西吧。
從以前到現在不變的是,收到信時微笑的心跳以及富有手感的信紙和字體,同樣讓人迷戀。
社群平台充斥,人跟人之間透過網路有種距離越來越近的錯覺.....
「台北東區這家義式咖啡館裡各式各樣的人們緊挨著椅子坐。
同樣是喝咖啡,要早個三年五年的,人們是不願意這麼挨著坐的,倒不是人們熟稔了起來或是和氣了。我總覺得是人們更陌生,也更不在乎別人的存在,或更積極的說『我管它別人的存在』了。別人既不存在,緊挨著坐也沒什麼關係了。」
—《布魯塞爾的浮木》陳昇/圖,文
手寫似成一種救贖,透過郵戳、紙的味道,帶來溫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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