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 日本飛驒] 上山之町古街之後與古川町之前(下)

高山與古川另一個相似之處在於木造房屋。高山的上三之町，視覺和諧以及散策起來舒服的原因，歸功於建築的一致性。四周產量豐富林場，在適度的開伐下，提供了源源不絕的木材。



古川有一個別號，就是木匠的故鄉。每一百二十個人當中，就有一位木匠，木匠密度是全日本之冠，且技藝高超。『飛驒工匠』全日本知名，起造中的房屋結構，接頭完全用榫頭組裝，不用鐵釘。飛驒匠師保存了傳統日本木造工法的精密與嚴謹，以古法建造的木造房屋非常普遍，型成了這個小鎮的特色。從木造房屋的屋頂、出簷、窗戶、格柵、斗拱，可以看出工匠的手藝，這些房屋有一種層次豐富的統一感，形成古川町獨特的魅力。

高山，則有小京都之稱的【三之町古街】，是由數條街道構成，街內有古老的商店街、橋樑、傳統酒店等。在自然與歷史的保護下，每間店舖的外觀建築和內在陳設都保存了江戶時代以來的濃厚古早原味，而每間建築物的屋齡大都在百年以上，是稀有珍貴的古建築物群，已被日本政府指定為『重要傳統建築群保護區』。觀光重心主要在「上三之町」，也是我們在此點的停留區。



『城市的遠見』中提到，原來在古川有個『老規矩』，意思是『配合群體』，沒有書面規定，是種不成文法，是木匠與居民心中的共識，大家都避免破壞老規矩，在古川町過去百年歷史中，老規矩比任何法律都管用。這個長年的習慣為：

１. 建築高度不得超過古川町舟光寺、真宗寺、本光寺三座寺廟。
２. 建築物的材料、顏色不標新立異，與相鄰的房子協調一致。

但對外來設計師和投資者而言，他們不知道老規矩，或者就算知道也不想遵守。觀光客日益增加後，出現了破壞老規矩的突兀設計，讓居民們大吃一驚。村民煩惱之際，決定要立法規範，以保存古川町傳統街區的特色，於是花了一年時間討論，制定了故里景觀條例。在條例中規定，實行高層建築需事先徵詢町公所意見，以及對符合傳統建築工法與形式的設計進行補助等等。通常只要找古川工匠建造出的房子，就完全適用了。

現代古川的建築，入口的部分，不會在正中間，一定會偏向某一邊，因為穿越入口以後，還要經由通道進入房屋。條例中呼籲民眾配合出格子，明文規定會對格子窗撥款補助。戶外的裝飾部分，用木材來遮蓋空調的戶外機、電表、瓦斯管等以求外表美觀一致。許多古川的居民，雖然興建符合景觀條例的住宅，卻不去申請補助金，因為他們深愛傳統的木造工法與形式，以及木造房屋溫暖親切的感受，並不介意有沒有補助金。


目睹飛驒工匠展功夫的機會太渺茫，倒是有看到飛驒一位一刀雕實演。


整個節目最讓我感動的點，是看到町民的互助營造，不僅是大人的事，連小學生也一同參加，且其意見被尊重及採納。

1993年古川町的社區營造協會，舉行了町民大會，古川小學也有130位六年級的學生參加，到場發表他們的『提升古川形象計畫』。一位六年級學生，初田百江，提出了一篇作文『傳達古川之心的社區營造』深深感動了與會人士。初田小妹妹因一次聽到來自大阪的觀光客讚嘆古川的銀杏樹長得又大又漂亮，原本視為理所當然的她，開始重新去感受這些葉子之美，用心去發現。她思索到，應該不只是花錢去建造各種設施、設備，更希望大家能同心協力、好好善用古川的好空氣，使廣場和宮川、荒城川邊許多寬闊場地，從春到秋皆綻放漂亮的花朵，讓古川町更美，使它們成為帶給很多人心靈安慰的地方。但是這會牽涉到澆水和照顧等辛苦工作，若能將古川人的心之美，同心團結表現在樹木花草和河流之上，這樣的社區營造是非常有意義的。有形的東西只要有錢都辦得到，可是這種需要不斷維護的，必須要全體協力才辦得到。

幾次小旅行，發覺乾淨為前提之外，有清澈流水和嬌艷花草植物的城市其實就很迷人。古川居民熱愛傳統建築之美，自發性的社區意識，純粹地熱愛他們的居住地，想要讓地景更美觀、居住起來更舒適。雖然沒有身歷其境到過古川町，但看著節目，回想在高山古街上散策的情景，體會感受不同文化帶來的驚喜與衝擊，常常是旅行中的享受，深入了解古川社區營造的故事後，真的覺得台灣人要學習和提升的地方還有好多。




曾經參加URS 21城市漫步，許老師帶我們從中山配銷處沿著中山北路、林森北路，再跨入大同區走到MoCA，介紹沿路的地景和建築，也順道提到了一些歷史的愛恨糾葛。帶給我新的省思和新的視野是一定有的。為什麼大部分台灣的建築不美，其實台灣的設計不差，但建築成品有可能是工程施工賴皮或是工匠手藝不精等等問題下的妥協，許多小細節含混，許多眉眉角角沒注重，最後成了四不像。

去年法國行，住在南法的民宿主人跟我們提到他們當初蓋屋子，需要經過層層關卡才能取得開工證，為的也是社區的美觀與一致，不能與鄰居的外牆顏色差太多。

原來法國《建築法》規定，房屋所有人在改造外觀或建造新房之前，必須將相關材料送往所在市(鎮)政府所轄的城市規劃事務處審批以取得開工證。這樣的審批是法國各類建築物質量保障的第一關，此程序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相關建築的合理性和可行性。此外，規劃部門在批准施工請求前，必須向工程所在地的軍隊、醫院、消防隊等24個部門發函徵求意見，以避免不合理建築或危險建築的出現。按照規定，普通居民住宅和商用樓的審批時間是2至4個月，如是工廠的建立，審批時間則延長至6個月。建築開工證審批下達後，工程隊必須嚴格按照設計圖紙施工。土地所有者如未經批准擅自更改圖纸，將遭到上萬歐元的罰緩。

城市規劃事務處將有關材料送省政府審批的同時，土地所有人還必須在施工地點豎標牌寫明工程的内容和範圍，接受群眾監督。在審批時間裡，周圍居民有權向市政部門就該工程提出自己的意見，甚至要求停止工程。城市規劃事務處在接到訴訟參請求後，需盡快研究其合理性，並將研究結果作為是否批准工程的重要依據。如果一個地區的大部分民眾對一項工程持反對意見，該工程往往被視作『問題工程』而被禁止。

西班牙的畢爾包蓋了平地一聲雷的古根漢美術館，讓全球驚艷不已，許多人專程遠道踏至，還沒弄清裡面展了些什麼，只因慕名美術館外觀建築。起死回生的畢爾包從此義無反顧踏上文化不歸路，代價是遊人如織和觀光收益。

事在人為。

高山古街散策，眼睛鼻子忙著之外，嘴巴和舌頭也不能放著閒，絕對不能錯過飛驒牛串燒！最貴的那串買下去就對了，看著照片，口水又盈滿整口腔。

門口掛著褐色「杉玉」（用杉樹針葉紮成大球狀）的釀酒處，稱之為土藏，剛紮的杉玉為綠色，大家一在門口看就知道釀了新酒，轉褐色成乾枯時，代表酒釀好了。

日本對清酒有一句話來評鑑品質，「寒地出良酒」，指的是愈冷的地方所釀造出來的清酒口味愈好，岐阜縣高山市位於日本北阿爾卑斯山麓，高海拔的氣候正符合釀清酒的條件，加上水質與米的品種都非常優良，使得當地生產的清酒擁有特殊的口感，「味淡而烈」，喝起來並不嗆辣，輕淡爽口。老爹在一酒類販賣所買了平瀨酒造店釀的生大吟釀，當晚夜宿穗高莊山月溫泉旅館，泡完湯在榻榻米上小酌清酒，清涼感和高雅的甘甜一起在口中擴散，聊完天，站起來有點微醺，這樣的程度剛剛好，是一種悠閒的滿足。